朋  友

索拉博

 

“你好！”

“你……好。好像……不怎么认识你。唔……怎么是你？”

“那我们认得嗬。哈哈，你好，晚上喝一杯，我请你。”

“这，无聊吧。你，什么意思？”

“请你吃饭，我们坐下聊聊。真诚的。”

“算了吧，想干什么？”

“没有外人嘛。你好像是单身。就是喝一杯，我保证你想听些东西。真的。你心情不好。”

“嗯，你很会说话的。这，真让你逮住了。我们之间有……嫌隙。”

“当然的。后来收到那笔赔偿金了吗？我真的没别的意思。你知道，后来的事，我不知道，我跑了。我算不上好人，但也不是太坏的人。那给你钱的是……，是个好人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唉，对面一家我才知道的，里面简朴，去寻个清欢。我知道你。”

“你知道？哦，我……”

“知道呀，你是个好人。真的。我们要点凉菜吧，来两份面饼。说的喝一杯，但今天酒就免了吧。我们用白开水。”

“嗯嗯，随你。我想，你……”

“呵呵，我，我不坏。说到底还很像你呢。”

“后来收到了那笔钱，是六万……”

“是多少，我不知道。来，碰一杯。是我大哥。他并不是太有钱。只是，我出手太重了，再说，出手重也是他的本意。唉，我真不理解。说完了你去理解吧。反正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反正打人的是我，赔钱的是他。这样老是钱来钱去的不好吧，不过你包容一下。你记得吗？……”

“记得。”

“哈哈，说说，那天，为什么那样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心情不好，对吗，你好像是单身嘛。照道理，你不应该被我打成那样，你这么壮，个子这么高，怎么回事？”

“唉……来一杯。”

“来一杯。你应该可以狠狠揍我一顿的。你喝多了，站不稳。你当时就站不稳。”

“嗯哪，对不起。”

“哈哈，我就说你是个绅士嘛，比路上走的那些看起来，看起来文质彬彬的。路上的，都贼眉鼠眼的。哈哈，咋回事，为什么，为什么那天找事，对着我们老大发那么大火，我们，我们好像都不认识你呀。”

“你这样说真惭愧，唉，那笔钱，还是多了些，除去医疗费……，那个人是谁？”

“那个人，哪个人？”

“你朋友。”

“是呀，不要问的太多了嘛。叫朋友就行，我给他闯了祸，照你受伤的程度，该进去的。至少两年吧。想不到你在医院恢复的很快。”

“嗯嗯。惭愧。”

“别老这么说嘛。你是单身吗，怎么老是见你一个人，我是说，一直就是你一个人，怎么回事。聊聊嘛，说说你自己。”

“还是你说吧……”

“嗯。那太好了。我说吧。我们根本不认识你的。后来吃官司才知道你是读书人，哈，想不到读书人也有火气的。我接着说吧

“你在大学教书，说不定还是教授呢。我们，没什么文化。生意场上混，唉，不好做呢，老失败，回去受女人的气。来，认识你真荣幸，真的。我们都蝇营狗苟的。没办法，做生意，都这样，只盯着成交，没什么境界的。”

“哦，你扯远了。今天请我吃饭，好像不是这样意思吧。”

“不是。是告诉你。我大哥一直在关心你。因为你是个好人。”

“哦，谢谢他。这，怎么讲，我云里雾里的。真惭愧，那天撩事的是我，我，来，碰一杯，我道歉。”

“嗨，不这么说。我大哥，其实，很喜欢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这样说好暧昧，哈哈。他怎么会喜欢男人。而且他又根本不认识你。他说喜欢你，我不妨理解成，他想可怜他自己吧。”

“啊……”

“他，失恋了。哈哈，失恋是什么感觉？不知道。那天，我们是告别会，那女的，真是有意思，我们都不觉得长的怎样，可，偏偏我大哥喜欢，骨子里喜欢。这，真见鬼了。你，说说，那天，你怎么就对我们这一桌发起那么大火，我记得你一副孤傲的样子。我大哥当时注意到你了。”

“啊？我出丑了。”

“有点。那晚虽然是分手会，可大哥表现的多少淡漠。说落寞也行吧，但我们远远地看你，好像那失恋的人是你。”

“请继续说下去。快。”

“你神情凄凉，满目悲伤，太明显了。一个人坐着，幽暗的霓虹灯照在你的脸上，说不尽的孤独，落寞。我大哥说……”

“他说什么了？啊？”

“他说失恋的是那个人。他也喝多了，他平常哪这样说话，这样直白太没水平了。那女的，咬着嘴唇笑。唉，你还别说，真他妈的狐媚，怪不得弄得我大哥失魂落魄的。”

“那女的是谁？”

“不知道。哈，不知道。你好像呆呆地看过她两眼，好几秒钟呢，我观察的不错的话。”

“我出丑了。”

“有点。凡是喜欢上一个人，就那表情。”

“我太丢脸了。”

“有点。本来没事的。可偏偏桌上的一个小弟冷冷地对你笑了一笑。你当时怎么那么大火，我怀疑你是存心的找茬。”

“对不起。我后来在医院的床上，觉得自己简直……，我对自己无语。”

“别那么自责。今天听你说这么多，想必对你心情释放有好处。这或许是我大哥的意思。”

“这么说，请我吃饭，是你大哥的意思。”

“有那么一点吧。唉，他，真可怜，还没走出来。我想问问你，那女的就那么好看吗，你当时的眼神，我没说错，暴露了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是她的眼睛吗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唉，你多看了两眼，我们那小弟嘿嘿冷笑，你就勃然大怒，捶了我们桌子。我们大吃一惊。那女人更是……唉，对你，你不知道，她后来说的话有多伤人。你光顾着和我扭打在一起了。”

“我出丑了。”

“当然的，有点。喝多了吧，内心好像一直和谁在作对。”

“于是，你们就要教训我。”

“唉，哪里。我们只是笑，都笑着看你，料到你会跌跌撞撞回去。可是你感到是嘲讽吧，抓起酒瓶，我们大吃一惊，想不到一个戴眼镜斯文的家伙，反正，你那样子，好狰狞。哈哈，来，碰一杯。”

“你大哥，你说过，他要你打我，是他的本意。什么意思呢？”

“这还是后来知道的。他在电话里给我说的。那天是分手会，桌上气氛很不好。我大哥说，想不到除了他，还有人也用这种眼神看那女人。我就纳闷了，女人，不是用来睡的吗，怎么就对那双眼睛念念不忘。”

“你们这样劝他，不是伤他的心吗？”

“伤的够重的了。不愿意……那女的这么说。又有什么办法。他那样愚痴，虚妄，他自己喃喃说过的，可是就是走不出来。”

“所以，你们来找我。”

“不，或许吧。但，我难道说的不对吗，女的，光眼睛好看，漂亮，有鬼用。我这样说，你也感到释怀吧，哈哈，你不一样的那样子吗？”

“不想听。你今天请我吃饭，究竟要说什么呢？我感觉得到，你挑明了，看是不是和我猜测的一样。”

“唉，人活着有时真好笑，做做生意，赚赚钱，吃喝玩乐不好吗？可我大哥偏偏把我们这帮没文化的搞成思想家的样子。来，再干一杯，嗯，干个屁，白开水。你当时走路都不稳，一副书生的样子，竟然口里，我是说，纠缠不休的样子。我大哥悄悄说，和他干一架。可万万没想到的是，你还先惹事，而且火气不小。真替你难过呀。”

“你朋友的意思，是让我出出气，是吗？”

“嗨，你说呢。可是，男人，特别是心里装着女的，或者说装着得不到的女人时，简直智商低的可怕，情商完全为零。需要哭一场，或者无理取闹一场。”

“我丢脸了。你接着说。”

“我说完了吖。饼子也吃完了，水也喝了两瓶，酒就是个坏东西，你看白开水多好。你是男人，真的，没丢脸。别那么羞耻。”

“你今天就给我说这些吗？”

“对，就这些。要说撒币，无耻，我们比你更扯淡，因为我们就对羞耻没感觉了，也不知道爱是什么东西。真是他妈的没救。我大哥喜欢你，不，我朋友喜欢你。你一个人吧，希望看到你哪天笑，有人暗中注视你的。”

“谢谢他。”

“没什么。回到现实的轨道上来。你好了，他也会好的。说不定要哪天该你去宽慰他，希望那一天和你喝一杯的不是我。希望。再见。”

“……”

（2021年9月2日星期四）

（作者，索拉博，原名列文，曾在创新文学网发表作品）